陆南

三观不正,废物写手,没有底线,极度洁癖

【歌剧魅影】【Erik/Christine】Gustave 3(续poto/旁观者视角/慢热)

Chapter. 3


Gustave的脚伤好得很快,一个星期之后就已经开始慢慢消了肿。他还需要一瘸一拐地走路,这是无法避免的,但的确不那么疼了。


只有第一天是Erik为他换的绷带上的药,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留在房间中,前来帮他的都是Stella。她看上去精神劲儿好多了,会和他聊聊天——Gustave知道了一些关于之前生活的只言片语。例如,她曾经是个芭蕾舞演员,后来成为了一名首席女高音。他有些羡慕:他曾经和父母去听过一次歌剧,对此颇为印象深刻。如果她是个首席女高音,每天都有音乐相伴的日子一定很幸福。


但Stella很少说到Erik,或是说,她一直在避免说到他。每次Gustave小心翼翼地问起关于这个男人的一些细节,她都以一些理由搪塞过去。如此这般几回,他也就不再问了,但好奇心依然愈涨愈烈。


有时清晨醒来,Gustave会听到有人弹琴的声音。他知道那是谁。除了那个神秘莫测的男人之外,这间屋子里别无他人能够弹出那样流畅的乐曲了。有时那乐曲哀伤而委婉,有时却又充盈着愤怒和狂暴,大多数他都有所耳闻:贝多芬、莫扎特、巴赫、海顿。但有时,音符反而会断断续续地跳到他耳朵里,令他不由得疑惑那位音乐家究竟在做些什么。


待在这样一间与世隔绝的房子中,他的时间概念有些模糊起来。过了约莫两周,他的脚就能自如地走一走路。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异常欣喜,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就下了楼。他到达楼梯底部的时候,Stella已经在那里了,低头撕扯着手上的面包,听到声响抬起了头;见是他,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Gustave!快来坐吧,你一定饿了。”


Gustave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习惯性地瞥了一眼对面的座位。那里一如既往地空着,他也已经知道Erik鲜少会在餐桌上出现;Stella每天早上起得都很早,但她也从没有告诉他过Erik是否曾在那里出现。他不禁好奇地想这个男人究竟属不属于这个世界——若是他真的属于这里,为什么一切行为与言语都像是被掩藏在黑暗之中呢?


“我的脚快好了,我想马上我就可以帮上点忙。”他说,真挚地。半个月时间并不短了,他与Stella已经成为了朋友,亦或是说,她的某种接近母亲的光辉将他从内而外地感化了。她立刻挂上那种欣喜的笑意。


“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Gustave,”她柔声道,“但不用着急做些什么,如果你觉得还不舒服,可以再多休息一会儿。”


Gustave摇了摇头:“不,我想再拖下去只会变得太过多余。”他想了想,“我想知道这附近的报亭在哪里,也许我今天就能为Destler先生买来一份报纸。”


Stella微微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像是有些惊讶于他会提起Erik,并且显然对他流露出一种自然而然的善意。她微笑起来,这一次的笑容更真心了:“那么好的,我想再推拒你的好意只会让我看上去太过不识好歹。也许同时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请说吧。”


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请帮我把它寄出去,”她不安地微笑着,“谢谢你,Gustave。”


Gustave接了过来,看了一眼信封。上面附上了一个地址,但这里的地址却并没有写在上面。他眨了眨眼,有些疑惑于这封信件的特殊,但他还是一口应允下来。


她向他交代了一下附近报亭的位置,以及周边的一些环境和参照物。她之前对这块区域就很熟悉吗?还是她在这两周里曾在周旁走动?毕竟她看上去并不像是一直在这里住着的居民,Gustave看着她的时候,始终会想起金碧辉煌的巴黎歌剧院的样子。但他还是点点头,欣然地用完了早餐,便站起来推门而出。


正如她所说,报亭离这里还算有一段距离,他绕过好几个街区,才来到一片看上去像是郊外居民的住宅区的地方——但话说回来,那座房子周围几乎什么也没有,他不禁疑惑他们的日常需求都是如何被满足的。尽管现在仍是清晨,报亭也已经早早地开了门;他捏着Stella给的钱买了三四份报纸。他并不知道Erik习惯看的是哪一种,因此他挑挑拣拣了几种买了回去,顺手将那封信投入邮筒中。


回去的路上,他把报纸夹在腋下,却还是忍不住抽出了一份报纸出来一边走一边看。上帝知道他多久没有碰这些美妙的文字了!对他这样嗜书如命的人来说,远离书籍就犹如远离了一切琼浆玉露。他扫过当日的头条……没什么可在意的,不过是在交代政治局势。他飞快地扫完这一份上的所有文字,夹回到手臂底下,又抽出一份本地报纸。


他的双眼不经意地停在首版头条的时候凝固在了那上面,油墨味重得快要把他的指尖都染成那种味道。他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环顾四周,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那是一份没有照片的通缉令,这通常来说有点奇怪;但这并非他第一眼看到时足够令他惊讶的事情。他耐下性子,一行一行地读下来:


今日凌晨,子爵Raoul de Chagny发布了一则通缉令……针对歌剧魅影,在大火与暴徒中神秘失踪的男人……曾是谋杀犯、绑匪和十恶不赦的破坏秩序者……黑色斗篷,白色面具……如有此人踪迹,请速速报案,重金以酬……


Gustave盯着那行字,有那么一会儿发现自己识不得那些文字了。他又读了一遍,一遍又一遍。然后他捏着报纸的一角有点哆嗦地翻开第二页。


第二页上是一则寻人启事,这一回附上了照片:第一张是黑白相片,看上去十分老旧了,他需要凑近看才能看清模模糊糊的细节——是一张合照,一个男孩和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正在注视着彼此,笑容开怀。那女孩的眉眼第一眼看上去很是熟悉,但Gustave一开始并未想起那种熟悉感的来源;接下来一张实则是一张海报,宣传的是知名歌剧《汉尼拔》的新首演。那是个红头发的姑娘,穿着色彩鲜明的戏服,手中搭着一条长长的缎带,下巴微微扬起,眼神坚定不移。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然后视线往下稍稍移去:海报最下端写着Christine Daaé


他的手掌心微微出汗,衣服紧绷在他的脊背上,似乎也渐渐地被冷汗打湿了;呼吸粗重,视野模糊。他攥着这份报纸,把这两页翻来覆去地看,他脑中渐渐形成的那个脉络显然毫无纰漏。但怎么会?如何会?他又回忆起Stella那日将走时的样子,他们说起的模糊不清、模棱两可的话,以及那栋远离人烟的房子——上帝啊。他应该怎么做?


他猛地一哆嗦,然后急急忙忙地放下报纸,掏出一直贴身带着的怀表,看了一眼时间。他以为过了很久,实际上他在这里只耽搁了大约五分钟。他不敢停留,生怕这会引起男人的怀疑;他将巴黎本地报纸小心翼翼地卷在最里面,抚平每一处褶皱,然后把几分报纸卷成圆筒状夹在胳膊肘底下,匆匆地向大宅的方向一路小跑回去。


他回到那儿的时候比他预料的还要早。从门廊慢慢地走向门口,他听见房子里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优美的钢琴声——是有人在弹钢琴吗?是Erik?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叩了叩门。


里头的乐曲陡然停了,这不由得让他稍稍往后畏缩了一下,接着听见里面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声音。Erik的步伐向来无声无息,他在半个月的相处中早已经熟知这一点,尽管他们在这段时间中仅仅打了几个碰面。他忐忑不安地等在门口。


门开了,Erik的身影从黑暗中慢慢地滑了出来,Gustave望着他,很巧妙地隐藏起自己的寒颤——黑色斗篷,白色面具。见是他,男人的肩膀肉眼可见地微微放松了;他短促地点了点头,侧过身让他进屋。


Gustave往客厅角落扫了一眼,那架巨大的三角钢琴果然被掀起了琴盖,架子上却没有乐谱。门咔哒一声在他身后锁了上去,他告诫自己不要露出任何马脚,却还是禁不住地往自己的外壳中缩了缩。他定了定神,强迫自己转过身看着男人,把卷成圆筒的报纸在身体上摊平,递了过去:


“Destler先生,这是今日的报纸;我不知道哪一份会是最合适的,所以就多买了几份。”


他希望男人并未发觉他的手指在递报纸的时候颤抖着,像蝴蝶停在花瓣上的鳞翅,风吹草动就足以惊动那种脆弱。男人深棕色而近乎漆黑的眼睛一刻都没离开他的眼睛和脸庞,他几乎认为他看透了他的不安和紧张;但即便如此,他也未曾表露过他的明察秋毫。他再次简短地点点头,就在Gustave认为他今天都不会再开口说话的时候,他说:


“不用这么称呼我,我偏好以名字直称。”他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Gustave小心翼翼地审视着他面具的边缘,他得说这是一种绝妙的伪装,不论对于那张脸亦或是所有表露的情绪,“Destler是我的家族姓,但我已经有几乎二十年没有再使用过它。”


Gustave盯着他离去的背影;他心中的好奇之火终于把他的最后一丝谨慎也烧得一干二净。他猛然开口叫道:“Erik!”


男人回头。Gustave几乎咬到了舌头,但还是坚持问道:


“你会弹钢琴吗?我经常会……听到琴声。”


Erik挑起一边眉毛,他看上去不怎么有耐心:“音乐是我的领域。”


当然,当然他会。Gustave后悔自己问出了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他舔了舔嘴唇,决定铤而走险:“Stella曾经与我说过,她会唱歌——”他避免使用“首席女高音”这样的词藻,他知道Erik对此会极为敏感,“——所以我想,你们如果一起合奏,一定能够制作出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这话听着很像恭维,但Gustave知道自己说的皆是出于真心。不论是从他先前从Stella那儿听到的零碎片段,还是他自己时不时捕捉到的缥缈的琴声,亦或是那报纸上的描述,都预示着这二人在音乐上极为独特而深刻的造诣。即使他对音乐一窍不通,但他也对这样富有人文情怀的艺术抱有十分的敬意;他想着自己的话语是否听上去过于迫切而急躁,但他的确想要去自己寻出他们二人关系的蛛丝马迹。


Erik眯起眼睛。他的眼角蔓延出几条细细的皱纹,但那并未老化了他的外在形象;他站在那里,不可被人以肉眼所见的黑色羽翼便伸展开来,笼罩了这整间屋子:那是他的力量和掌控,Gustave即使是站在那里,也禁不住双腿发抖。他看见他的嘴唇抿了起来,薄薄的一条线,嘴角耷拉下来,面相一点点变得凶狠了。


“我不会——”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Erik的声音立刻消失在他咽喉中,但依旧抿着嘴。Gustave惊喜地回过头:那是Stella,好奇地探头进了客厅望着他们。Erik冷哼一声,双手背在身后。


“你们在做什么?Gustave,你买好报纸了吗?”Gustave点了点头,Stella的目光移向Erik手中的一卷新闻纸,舒了一口气,“真好,我很担心你会迷路,看样子这完全是用不着的担忧。”


Gustave露出一个微笑。他趁着机会问道:“Stella,你和Erik一起合奏过吗?……我的意思是他弹琴,你唱歌;我猜你们都是某种程度上的音乐大师,但我想我还从没有这个殊荣听过你们的合作呢。”


Stella看着他,笑容渐渐褪了下去。她的目光不自然地闪向Erik,很短暂,但被Gustave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一向善于察言观色。接着她咬了咬下嘴唇,双眼垂了下去,“我很久都没有唱过歌了,Gustave,”她轻声说,语气也携着浓浓的不确定意味,“我……我的音乐水平并不那么出色,你该问问Erik。他是一位很好的老师,我那些不成熟的技艺都是从他那里学到了些皮毛。”


Gustave的掌心再次出了汗;他没想到他们曾经还会是师生关系。他的一颗心吊了起来,才敢向Erik投去一瞥:他是否利用了一些高明的手段和这段毫不对等的关系控制了她?他需要明白这一点,才能知道他之后应该怎么做,即使目前来看她完全出于自愿才留在这里。但万一她被操纵了呢?对于这个男人来说,这显然是他会采取的手段。


他谨慎地观察着二人的反应。Stella看上去仍然恐惧着什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瞳孔微微放大,Gustave希望那并非是因为Erik;Erik沉默不语地站在那里,看样子也像是在沉思着。一时间并没有人开口说话。


“你需要音乐,他没有说错。”


反倒是Erik率先开的口,两人皆抬头看他。“我希望我有这个殊荣能够为你伴奏,”他点了点头,双唇微微合拢,像是要脱口而出一个他们都熟悉的名字,但又生硬地停住了。Gustave知道那个未出口的名字是Christine,“有些重要的东西不值得因为一些人就放弃。”


Stella——不,Christine看上去一愣。她眨了眨眼,涌出些烧灼般的渴望来。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抖着,那是她想尽办法也无法掩饰的激动之情。但同时,她的目光也柔和下来。“噢,Erik。”她只是这么说,摇了摇头,“我从没想过要放弃它,只是……”她欲言又止地停住了,像是意识到Gustave还站在一旁。她迅速恢复了常态,向他露齿一笑:“谢谢你,孩子,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能再唱唱歌。我很想念那种感觉。”


Gustave立刻点了点头。她看了他一眼,接着视线再次转向Erik,一步步走了过去;Gustave像是能看见一根系在他们心头的无形的线绳被命运的手掌收紧,然后让他们近到不能再近。Erik低下头无言地盯着她,瞳孔在他的眼睛里逐渐放大,Christine在他眼睛里的倒影在灯光下闪烁着,远远看去像是一团无端燃烧的火焰。他胸膛微微地上下起伏着,然后迅速地后退几步,坐在了钢琴凳上。Christine一只手抚上钢琴,目光垂了下去。


Erik的手悬在琴键上。他不需要琴谱,接着只是稍一犹豫,他的细长的手指就落在了黑白相间的钢琴上:那是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民歌,他甚至无法辨认出那种风格。但Christine显然熟知这一首,因为她飞速地回过了头,脸上有没来得及掩饰的惊讶。但第一个乐句已经落下,她颤抖着出声。


上帝啊,Gustave发誓自己从未听到过如此富有感情的演唱。她的歌喉像是夜莺,那只童话里付出一生只为用心头血染红玫瑰的生灵;她的过去在歌中流淌。歌词的内容由一种异域语言所演唱,因此他没有办法听懂它的内容,但毫无疑问,这首歌是他所听的最美好的一首,旋律悠扬而委婉,如此充沛的感情灌进了他的胸膛。


他想起了父母在他睡前哼唱的摇篮曲,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当他们真正离开之后,昏黄的灯光、他们朦朦胧胧的温柔的脸庞一切都如新。他的嘴唇颤抖着,盯着在歌声中已经几乎失去自我的两位音乐家,伸出手一抹,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全是眼泪。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完全放弃了挣扎、猜忌、怀疑和不安。音乐就是此刻的全部,以及他回忆中的所有温柔、关切和爱。那首歌被演绎出了那样深刻而缱绻的爱意,而这毫无疑问的不可能出自一个全然冷酷无情的杀人狂魔和被胁迫的柔弱女性;他为方才的自己心中的恐惧而后悔着。


如果这叫做盲目,那他偏偏就愿意一直这么盲目下去。


歌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钢琴声也渐行渐远。Gustave猛然抬起头,才看见Christine站在那里,全身心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而Erik望着她,嘴角隐隐牵着柔和而骄傲的笑意。当然!他是她的老师,而也许更是她的爱人;Gustave仍然不明白报纸上所写那些内容的缘由,以及他们过去的种种牵绊和拉扯,但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只相信自己看见的,这无比温柔的一幕。他确信在很多年以后,他也会记得这间屋子里流淌出的歌声,琴键上飞舞的手指和忘我的二人。


Christine突然回过了神,接着看见了他双颊的泪水。她微微睁大了眼睛,飞奔了过来。“噢,Gustave!”她几乎是气喘吁吁地说,“你怎么了?”

“我想起了我的父母,”他轻轻地说,“我很——我很抱歉。但我很喜欢这一首歌,谢谢你,我很喜欢它。”他越过她的肩膀感激地同样看向Erik,他的脸罕见地柔和下来,点了一下头。他知道那算是接受他感谢的一种表现。


Christine抿起了嘴。“我很抱歉让你再一次想起那些不好的事,”她说,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脸颊,“这首歌在童年时始终陪伴着我,在我父亲离开我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天使为我唱起这首歌,让它伴我入睡。它来自我的故乡……我很高兴你觉得它能够让你喜欢。”


她蹲下来,紧紧地拥抱住他,他几乎要用尽全力才能忍住那一声啜泣。过了一会儿,她才把他松了开来,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她稍稍提起了裙摆,回过了头,冲过去更用力地抱紧了Erik。


Gustave听到他尖锐地抽了一口气,身体肉眼可见地僵在了钢琴边上。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口,双臂紧紧地环抱着他的胸膛,整个身子都仿佛自我放逐了似的倚在他的身体上;她喃喃地说了句什么,字句埋在衣服里显得模糊不清。Gustave看到Erik低下头,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小心。


然后他伸出双臂,如此一点一点计算着距离似的,轻柔地也抱住了她的身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脸庞上散发出无穷无尽的爱意,嘴唇微微张开,如同期待着一个;Gustave不知道她是否能够感觉得到,但他几乎为这样的情绪再次落下泪来——他的共情能力有时太过出色也并非一件好事。


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最后往后扫了一眼紧紧相拥的二人,他彻底地放下了所有猜忌——


在爱面前,又如何需要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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